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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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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絮還穿著酒會上的衣服, 她不得不把齊驍的外套撿起來披在身上, 遮住那些吻痕。

藺聞修請她吃晚餐, 她一路上都在思考著如何應對,但此時境地處處危機四伏,除了齊驍沒有人值得她信任。

她只能以不變應萬變。

樓上偌大的餐廳裏, 只有藺聞修和他的幾個手下, 她邁步往裏走, 心底暗道, 藺聞修著實謹慎, 連服務生都由手下替代。

藺聞修坐地餐桌前, 見她來了, 沖著面對的位置做了個請的動作。

他的手下替她拉開椅子,南絮道了謝, 坐下後整理下外套把該遮的地方遮住。

“謝謝南小姐賞光。”藺聞修開口, 他的手下上前, 替他們把已經醒好的酒倒進杯子裏。

南絮莞爾一笑, “謝謝藺先生才對, 那天之事舉手之勞, 您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
藺聞修拿起酒杯,沖她示意, 她端起與他碰杯。

服務生很快端上牛排,由藺聞修的手下接過送上來。他說, “我替南小姐做主, 不知合不合胃口。”

“謝謝。”她依舊言簡意賅, 面上微笑內心提高警覺。

藺聞修端正著坐姿,腰板挺拔,修長的雙手握著刀叉熟練地切下牛排,“在這邊還習慣嗎?”

南絮微頓了下,露出一抹尷尬的笑,卻沒開口。

他應該清楚她的身份,她不開口,只待他下文。

“我說過,我欠你一個人情。”

南絮想從他目光中分辨出他心底想些什麽,可是沒有,他始終帶著溫文爾雅的微笑,不深,也不淺,給人沒有任何壓迫感。他從酒會出來後換了身衣服,白色針織衫搭了一件淺灰色外套,即使休閑也不乏精致,她不得不說,如果不是此時境地相遇,她定會認為他是一個極具魅力的男人,成熟的目光充滿睿智,像個謙謙君子。可惜,他並非善類。

她沖他笑了下,切了一小塊牛排放到嘴裏,咀嚼幾口,“味道不錯。”

藺聞修沒再開口,而是專註於面前的七分熟牛排,香醇的紅酒在他唇邊漾開一抹淺淺的笑,似在笑她的謹慎,或是笑她如此謹慎。

兩人心照不宣,南絮嚼著牛排,她只要能順利離開齊驍身邊,他便沒了軟肋,他就可以放開手不用顧及到她。

那日之後,她便覺得眼下唯一的機會便是藺聞修,沒想到他會找上門來。可她對他知之甚少,齊驍的警告猶在耳畔,她不得不警覺他的用意。

兩人各執一側吃著晚餐,偶爾會舉杯示意一下,但基本無話。

沒過多久,外面傳來腳步聲,她背對著大廳門口方向,她的目光看到藺聞修擡起頭,沖著來人微微頷首,後方的腳步聲越來越近,她已經可以從腳步聲判斷出來人是誰,齊驍。

齊驍徑直坐在她身側的椅子上,修長的手臂扔到她肩上,“藺兄請我的人來吃飯,也不知會在下一聲。”

藺聞修示意手下倒酒,“請南小姐吃飯,表達一下謝意,你不會不同意吧。”

齊驍輕笑了下:“那是自然。”

“我不請自來,藺兄不會覺得在下唐突吧。”齊驍端起剛剛倒了淺杯的紅酒,沖藺聞修擡手,後者與他碰杯,“需要點些什麽。”

“不必了,只是突然回來發現南南不見了,過來瞧瞧。”他搭在她肩上的手,一下一下順著她纖細的肩頭,似在宣示主權一般。

“看的這麽緊。”他半開玩笑。

“看得不緊,更不省心。”他說著,手指輕輕滑上她的側臉,目光看向南絮,他在笑,但眼底的警告她瞧得見。

她勉強勾動下唇角,沒說話。她能說什麽,這桌上的人,哪個不是老狐貍。

藺聞修看著兩人的神色,唇角挑起一抹弧度,不深。

球場之後,他讓手下去查南絮這個人,得來消息還是個大料,軍方的人。

軍方的人能留在此處活到現在,還在廖爺手下最得利幹將齊驍身邊,這讓他覺得此事大有看頭。

南絮慢慢的切著牛排,切下一小塊再慢慢送進嘴裏,桌上的三個人各懷心事,都在盤算著對方的心思,展著虛以委蛇的笑。

她在思考自己接下來要如何應對,藺聞修明日離開,她如果不趁這個機會開口,他離開後,她的機會又能何時再來。

但她又不能開口,因為不清楚藺聞修是何用意,為什麽想要幫她,她沒那麽幼稚認為他真想謝她。

她微微擡首,撞上對面人的目光,他依舊含著那抹溫潤的笑,她勾起唇角回他一個禮貌的笑。

突然,就聽藺聞修開口道,“緬甸的賭場,有五間。”

南絮怔了下,不知他為何說起這話。

然後他又道:“你想入多少?”

齊驍原本的計劃是跟他合作開發新賭場,走出金三角地區,沒想到他直接扔出緬甸這五家,藺聞修越是有誠意,他越不放心,但生意人,特別是他們這種生意人,看的是錢,他挑眉,“藺兄想給多少。”

“多少?”他笑了下,“談個條件。”

“藺兄你說。”齊驍猜到他會說什麽,只是裝做若無其事的聽著。

藺聞修目光轉向南絮,“她。”

南絮被齊驍扣著的身子微微僵了下,而搭在她肩上的手驀地一緊。然後身邊的人突然笑了出來,那抹清冽的氣息靠近她,在她頸間劃過,嗅著她的氣息,“藺兄看上南南了。”

“不知驍爺可否割愛。”

齊驍沒回他的話,而是伸手捏著南絮的下巴,把她轉向自己,他唇角噙著笑,“藺兄要你,你呢?”

他漆黑的眸子鉆進她心底,南絮知道他生氣,非常非常生氣,他那笑,仿佛在罵她,你這個混蛋,笨蛋,蠢瓜,白癡,甚至,可能是傻B之類更加不堪入耳的字眼,但她呢?

她微微張了張嘴,沒說出一個字。她必須離開,一是為了自保,二是為了他。只要她離開他身邊,脫困之後她定會想盡辦法離開。即使藺聞修那也是龍潭虎穴,她也要試一試,否則齊驍只會被她拖累。

齊驍就這樣惡狠狠的盯著她,手勁之大,捏得她下巴很疼,他離她僅有幾公分的距離,他的呼吸就在她鼻息間,她熟悉,是他爆發前的凜冽之風。

他突然發力直接把她從椅子上舉了起來,南絮掙了掙,他回手直接把她扔了出去。

南絮腳下高根鞋不穩,直接摔倒在地,外套掉落,露出一字肩長裙外,頎長的脖頸,和纖細嫩白的手臂。

她剛要爬起,齊驍已經走到她面前,一拳揮了過來,她側身閃躲,他拳落了空,揮手又來,她急忙擡手抵擋,另一只手撐著地面瞬間站起,開始反手回擊。

齊驍下了狠勁,南絮本就不是她對手,幾個回合下來她已節節敗退。在場所有人都看出驍爺真的動怒,那招招之狠,一般人也架不住他那一拳,何況面前這個女人纖細的手臂,她每擋一拳,仿佛都能聽到骨頭被重擊時的咯吱響聲。

南絮腳下穿著十厘米的高根鞋,被他怒下一拳揮在左肩處,這十足的力道讓她腳下一崴,身子霎時向後倒去,然後背後伸過一只手,穩穩地托住她,藺聞修的手撐著她的背,起身扶她站穩。

齊驍咬著牙快速從腰間拔出槍,拔槍上膛動作行雲流水,霎時,黑洞般的槍口直對向南絮。

“你敢嗎?”他問她。

南絮知道,什麽都明白,她已下定決心,把目光轉向旁邊的藺聞修,她知道,此刻該到這步了。

藺聞修看到南絮轉過來的目光,清楚他的提議她動搖了,她在向他求救。

“百分之十。”他說。

“藺兄,這是金三角,你在這跟我搶人?”藺聞修再有勢力,手也伸不到金三角來,這是他的地盤,人來了,給他面子罷了。

“我是生意人,不做違法的事,這要取決於南小姐,如果她願意,緬甸五間賭場,入股百分之十,一年的利潤不止一個數,驍爺自然清楚,想必廖爺也正有此意。”

“藺兄已經知道她是什麽人吧?我不會讓她活著離開這。”他說得極狠,每一個字都像南絮如果敢離開,他必要她命一樣。

“金三角幾大武裝勢力紮據,她能起什麽風浪。”

這三不管地界,軍方不會攻,而且這地界也不歸我方管制,只要不涉及到我方境內安全,這都是緬越老三國的臨界處,我方插不上手,齊驍最為清楚這一點。

這時外面急忙跑進來人,人未到聲先到,“驍爺,這是怎麽了。”

安婀娜跑進來,按著他手裏的槍往下壓,“驍爺,藺先生是客人。”

她手下人向她匯報,齊驍跟藺聞修正因南絮起了爭執,她就急忙趕過來,把那個女人搞走,正合她意,她要推波助瀾,“既然藺先生都開口了,驍爺,你就應下吧。”

她靠近他耳邊,小聲說,“廖爺要的是合作,一個女人起不了風浪。”

齊驍煩躁的把安婀娜推開,他上前幾步站到南絮跟前。

擡手捏著她圓潤的下巴,目光緊緊的盯著她,那裏有不舍,也有擔憂,還有不得不放手的決然。事情已到臨界點,他只能順水推舟。

他冷笑一聲,直接甩開她:“滾。”

南絮隨著藺聞修身後離開,後面跟著他的保鏢,她始終背對著他,在拐出大廳時,她轉頭看向他,四目相交,她突然覺得心疼的厲害。剛剛那一場戲,他用了爐火純青的演技。

齊驍看著她,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後。

安婀娜和桑傑同時上前,“驍爺。”

“走吧。”他收回目光,聲音沈而冷。

南絮跟在藺聞修身後,上樓來到他的房間,他吩咐手下拿些跌打藥給她,南絮其實並不覺得身上哪處疼,雖然已經出現了淤青,但真的不疼。

齊驍讓桑傑開車,帶上安婀娜一同去了廖爺住處。

把事情經過說明,廖爺自然清楚那個女人起不來風浪,但也對此有些不悅之色,不過藺聞修答應的合作,這個消息讓他十分滿意。

加上安婀娜和桑傑作證,安婀娜再多添幾句好聽的話,廖爺就沒再計較南絮的離開。齊驍讓人透風給安婀娜手下,目的就是這為了這個。

次日一早,藺聞修讓手下拿來合同,與齊驍簽下。

南絮坐上藺聞修的車,車子一點點駛離這片人鬼未明的地獄,她目光微微往回轉,即使看不到齊驍,她也想看一眼。

她沒有離開的喜悅,而是一抹疼痛從心尖襲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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